('着凌湙想怒不敢怒,涨红着脸一副忍辱负重,事后算账的模样,凌湙仍然一副心平气和样,坐他面前张嘴就道,“令尊如果知道你在此搭毡包,饮牛羊奶,随时准备往塞北草原去,你猜,他还会不会放你出城玩?”
那当然不会啊!
娄俊才瞪眼,不甘心的把到嘴的狠话又给收了回去。
凌湙接着又道,“登城秦寿通羌,不日就会昭告天下,我如果把你这里,当成他通羌秘会的基地,就你置办的那些毡包啊,羌人装饰啊,啧,你说,令尊会不会受牵连啊?到时候就说你是受他指派,专门守在这里接见突震王子的,那陛下盛怒当中,你家……哦,我忘了告诉你,突震在登城被捉了,如今该押去京畿的路上了,娄衙内……你这种地方,真是布置的太好了,巧,也太巧了,很难叫人不怀疑,你们娄家也有通羌之嫌,你说我……”
娄俊才憋不住了,跳起来叫,“你瞎说,没有,才没有,我就是弄着自己玩的,我不认识秦寿,也不认识突震,根本没有你讲的那些事,你少污蔑我,更不许污蔑我父亲,你休想栽赃我家。”
凌湙挖了把耳朵,“哎呀,我只是假设,假设,娄衙内你太激动了,坐着说,坐着说……”
娄俊才简直想爆粗口,坐屁,谁还坐得住啊!
第一百零二章光出不进,不是长久之计……
陇西府的北山,严格来讲算是陇西府的资产,跟府田、府铺、府渠,府道一样,作为支撑府务运转的税项,历来归入府库统管。
这些产业中需要的劳力苦役,统统出自边城罪民营,田要耕了,边城拉一批,渠底淤泥要清了,边城再拉一批,官道需要平整了,再往边城拉一批,总之,边城罪民的日常生活,就是随时等征招,不发钱,但管饭,一日两顿稀的倒也能灌个水饱,比完全没府役征招,纯靠凿岩石为生的厌民,又多出一口可喘息之机。
一年四季,有三季的活头,唯有冬季,所有人一样,陇西府府务歇冬,没有拉派的活做,靠着半死不活的供给维持,熬过去,还有来年春,熬不过去,自然便什么都没了。
凌湙他们打进城的时候,城南那些罪民已经在入冬的饥寒里熬了两月余,厌民那边还有受雇的青壮贴补,他们这边就纯靠城西铺子漏余食了,年年如此,年年也没人觉得这样的日子会有个头。
麻木的过,麻木的活,把每一日当做最后一日,家无余财,人无可期。
没有人想到,在大徵皇帝高坐,北境统帅严管的情形下,会有一个少年人骑着马砸开边城的大门,敲碎凌驾于百姓多年头顶的虎威堂帮众头颅,站在曾令所有人惊恐变色的,四门中心处的刑狩台上,告诉他们,边城变天了,听他话,有饭吃。
这种简单形似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,为什么要质疑反对?困于边城日久的百姓,早没了君权神授的观念,谁手里有粮,就是他们的主。
一车车黑漆漆的煤矿被悄摸摸的运进边城,蛇爷听了令兵传达来的凌湙嘱咐,直接调集了全城车辆,又令袁来运征调了连同厌民青壮在内的上百劳力,摸黑绕过陇西府瞭望台,直奔北山后面的小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