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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(1 / 2)

时岁能护住沈清让一时。

也能将箫启明连根拔起。

可若沈清让始终学不会在刀尖上行走……

灯影晃动,映出时岁眼底翻涌的暗色:“沈家满门忠烈,如今只剩他一个了,周涉。”

周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
他想说什么?

想说……

时家不也只剩你一人了吗?

想问你以己身为饵的时候……

可曾给自己留过半寸退路?

“到了。”时岁轻声道。

周涉抬眼,一间阴冷的刑房撞进视线。四壁石墙浸着暗褐色的血痕,像无数张扭曲的人脸。铁锈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,他下意识按住腰间的刀。

“呵。”时岁冷笑,指尖抚过刑架上一道陈旧抓痕,“陈合死得太便宜了。”

桌上散落着几卷泛黄的册子。时岁随手拿起最上面那本,纸页在他手中簌簌作响。烛火忽明忽暗,映得他眉骨下的阴影越发深邃。

周涉看见时岁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
那是他从未在这位丞相脸上见过的神情。没有惯常的戏谑,没有算计,只有一片死寂的冷,像是万丈寒潭下的玄冰。

“……”

时岁沉默的将册子递来时,腕间的青筋微微凸起。

纸页翻动的声音在死寂的刑房里格外刺耳。

周涉的视线刚落在第一行字上,胃里就猛地翻涌起来。

这哪里是公文,分明是陈合亲笔记录的虐杀日记。每一页都沾着暗红的指印,字里行间爬满令人作呕的欢愉。

“三月初七,西街豆腐坊女,十七岁,颈链缚之,三日而亡,甚妙。”

“五月廿二,猎户之妻,鞭三十,哀鸣如雏雀……”

周涉闭了闭眼,喉间泛起血腥味。

“你看。”时岁的指尖轻轻点着日记最后一页,“他连自己女儿都没放过。”

周涉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
那页纸上赫然写着:腊月十八,小女阿沅,十岁,最是像她娘亲……

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褐色的污渍。

是干涸的血迹。

时岁将最低下的册子重重拍在桌上。 那是他刚才翻出的买卖孩童妇孺的账本。

“按这上面的名单,一个不漏。”时岁将丞相令牌与名册一同推至周涉面前。

“记住。”他忽然抬眸,眼中杀意凛然:“这些拐卖妇孺的畜生,我要把他们的人头挂在城墙上祭旗。”

时岁出西厢房时,正巧碰见在磨剑的沈清让。

那人端坐廊下,长剑横陈膝头,指腹缓缓擦过剑刃,血珠渗出也浑然不觉。

时岁驻足看了片刻,忽然轻笑:“将军好兴致。”

沈清让头也不抬:“丞相好手段。”

“彼此彼此。”时岁踱步到他身侧,俯身拾起落在台阶上的剑穗,“这穗子旧了,改日本相送你个新的。”

沈清让手上的剑猛然划过磨刀石:“不必。”

时岁不以为忤,反而挨着他坐下:“生气了?”

“丞相说笑了。”沈清让终于抬起头,眼底布满血丝,“下官只是在想,这把剑……到底该指向谁。”

时岁伸手按住沈清让握剑的手,指尖冰凉:“将军心里不是早有答案了么?”

沈清让的手微微发抖。他猛地抽回剑,剑刃架在时岁咽喉边:“从初雪灯会开始,这都是你的局!”

剑尖距离喉结不过寸余,时岁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。他反而向前半步,让剑锋抵上自己的皮肤:“沈将军若要杀我,现在是最好的时机。”

“你以为我不敢?”沈清让咬牙,剑尖往前送了半分,一道血线立刻浮现在时岁白皙的脖颈上。

时岁忽然笑了。他抬手握住剑刃,鲜血顺着掌纹蜿蜒而下:“沈清让,你怎么还是和当年一样喜欢把剑架在别人脖子上?”

这话让沈清让微微蹙眉,有什么久远的记忆一闪而过。

“三年前的雨夜,不是你我初见。”这不是疑问句。

“你以为?”时岁挑眉,“我时岁会为个官位,赌命去救萍水相逢的将死之人?”

是啊。

马车上的那番话只要细想便能发现不对。

时岁如此聪慧,怎能看不出沈清让当时已成了当今圣上的眼中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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