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少年一时有些怔懵,旋即眼眶一热。 他没想到,这些素昧平生的人会一起帮他,像约好了似的。 当铺老板没见过这等阵仗,额上冒出细汗,喃喃道:“反了……真是反了,我不收了,你们都出去!” 当铺伙计费力地推着面前的人潮,一道如玉石相击的嗓音忽然插了进来。 “反了?何人造反,不妨和本官说说?” 元澈心中一颤,像是过电般猛然抬起了头。 撑腰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,向两边分开。 数日未见的紫袍青年就这样出现在人潮之后。 他天然有种积威已久的气势,神色威严而不可捉摸。 丹州太守和一干官员围在他身边,侍卫持长戟隔开一旁的百姓。 似往常那般,裴怀虚微微含着笑意,淡淡瞥了当铺老板一眼,才向人群间的少年颔首,拾级而上。 “裴兄!” 元澈急急跨到他面前,立足未稳,裴怀虚的手已轻轻搂上了他的腰。 “殿下稍待。”青年安抚性地在他后腰拍了拍,转头对丹州太守道:“本官怎不知,这偌大丹州城何时改姓了田?” 他语调不疾不徐,好像只是随口一问,眸色却含着凉意。 丹州太守却脸色涨得通红,在百姓的指指点点里愈发羞愧,恨不能以袖掩面:“是下官失职,竟不察田家当铺如此嚣张!” 他低头躬身,小步上了台阶,恼怒地喝道:“还不快将这些东西还给世子殿下!谁给你们的狗胆,敢当世子的东西!” 眼见太守都要让这不知来头的紫袍青年三分,当铺伙计吓得立马收拾起元澈刚才当的挂饰金银,老板更是没了刚才那嚣张的气焰,在衣袍上擦了擦手,唯唯诺诺地双手捧起玉佩:“请大人恕罪,小的也是受人之命……小的……” 少年做了个制止的手势,问:“我和你家主人那一千两之约,可还奏效?” 当铺老板哪敢提这茬,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这……小的哪敢置喙,不如小的这就把家主请来?” “一千两?” 裴怀虚桃花眸眯起,轻掀唇角:“此约谓何?本官愿闻其详。” 当铺老板冷汗更甚,不停地擦着额头,求救似的看向太守。 不等太守斥责,旁边好事的百姓已经你嚷一句我说一句地把缘由说了个大致。 “大人想借粮给城外那些兵供饭吃,田家要一千两银子才肯借嘞!” “田家的米镶金了啊?” “可不是嘛,就是刁难人哩!要我说,大人就该找人打他们一顿!” 裴怀虚听了几句,小吏搬来两张椅子,他坐下来,摩挲着扳指淡淡问:“田家家主何时能到?” “请大人稍等,已经派人去宣了。” 丹州太守恭谨立在下首,面上赔笑,心中暗恼。 田家给自己找了个大死不说,还给他添一堆乱子。 当铺老板再度把那堆金银宝贝往元澈面前推了推,用恳求的目光请他拿回去。 少年笑笑:“先放在那里吧,万一你们家主不认账呢?” 百姓们讨论不止,他径直在裴怀虚旁边坐下,低声问:“裴兄,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?” 裴怀虚牵过他的手:“某也想问,殿下怎么让自个儿被欺负成这个样子?” 元澈抿了抿嘴,眼巴巴地看着面前人。 奇了,他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如何,可裴怀虚一出现,委屈就好似开闸般涌了出来,泛上心头。 他吸了吸鼻子,手上一紧。 裴怀虚扬起眉尾,染上少许严肃:“还有某不知道的事?” 少年摇摇头,瓮声瓮气道:“没有啦,其他人都挺好的,就是一些富户不听调令……不过我应付得来,这几日已经借到九十三石粮食了!” 他的情绪来得快,去得也快,说到最后不由眉飞色舞,翘起了脑袋,一副等着被表扬的样子。 裴怀虚揉揉他的脑袋,眼中含笑:“好,殿下真厉害。” “还有,我跟你说!”元澈蹭了蹭青年手掌心,主动靠近了些:“军营士气倒是不错,我去了几次,将士们每次都很热情,骁骑将军已经想出法子破解凉国的军阵了,估计再过不久就能彻底结束。” 话虽如此,他眉毛还是拢了起来:“只是粮草……” “说到粮草,某这里也有一个好消息。” 裴怀虚替他将眉毛舒展开,淡淡而笑:“多亏殿下一路把流匪清得干净,临近城池调来的粮草今日已押运到了丹州军营。” “真的?”少年猛地坐直了身体,连忙追问:“有多少石?够撑一月么?” 裴怀虚从容道:“今日进城三百石,再等七八日,临州加急调遣运送的也到了,共计约五百石粮草,等到年前亦绰绰有余。” 元澈狠狠松了口气,眉眼有了明亮笑意:“裴兄,还是你靠谱!” ', ' ')(' “这下不担心了?”裴怀虚笑容一收,默默打量着他,“殿下瘦了。” 少年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脸显得更小,下颚尖尖,腰肢也细了一圈,先前合身的绛红色袍子眼见得宽松几分。 元澈笑嘻嘻道:“那裴兄今晚陪我用膳?” 裴怀虚唇角微扬,旁边的百姓忽然声音提高,指指点点道:“来了,田家人来了!” “咋不带着他们家镶金的米来给大伙儿长长眼?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