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,对府里人尚且如此,在外又不知会横到哪去。”那少年微微压了压眉眼,音量不高,却极为冷冽,“当真是好得很,看来平日里的书真是白读了。”
“统一回房,抄书十遍。”
“大哥,是这臭小子冒犯我们在先,我们只是……”他领头的闻言,有些忿忿不平地开口。
“我说——回房,抄书。”那少年掀了掀眼帘,语调依旧冷淡,周身气势却比出来时更加迫人,“还有,我何时允许你们唤我作大哥?”
领头那人在他开口时面色便骤然惨白下来,此时听了他的话,也只是咬了咬牙,夹带着不甘与愤懑低声:“是……长公子。”
周遭几人还想再争辩什么,但似乎是顾念着对方的身份,最终还是没说什么,几人低低“嘁”了一声后便扭头快步离开了。
那些人走后,身前的遮挡也随之消失,温楼不愿在他人面前显得自己过分狼狈,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因为身上疼痛未能成功。
最后是一双干净的手扶住了他的双肘,将他稳稳托起,又将那两截被踩断的簪子递到他的身前。
“看好些,别再弄丢了。”
温楼没说话,目光落在那沾满泥灰的掌心,沉默片刻后,一把夺过祁琅手中的发髻,就要起身,然而脚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,叫他强忍不住,直直向下倒去,“嘶——”
刚从温楼的举动中反应过来,便见眼前这小孩儿摔倒后的腕骨处重起一个大包,祁琅叹了口气,在他身前半蹲下身子,道:“你这样走不了的,上来,我背你走。”
“……不用你管。”
眼前这少年明显是将他当作了府里下人的孩子,即使如此也愿意为他出头,身上又无那许多跋扈的气势,多半是个好人——但若是对方知道了自己身份,这态度是否仍旧如此犹未可知。
有人愿为他施以援手已是不易,然温楼并不希望得到一份来日会化为尖刀的温暖。
身后传来少年略有些执拗的声音,祁琅又叹了口气,眉眼松动些许,换了个法子劝到:“等你自行回去都什么时辰了,说不定连晚饭也会赶不上的。”
温楼闻言不由得面露纠结——他饿了一天,本就没吃什么东西,如果不快些回去,那么仅剩的那点馒头稀粥也会被下人倒掉或者拿去喂些牲畜。
犹豫了半晌,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慢慢地搭上眼前人的肩背,看起来相当昂贵的衣料很快就被他身上沾染的泥水弄脏,可是蹲在他身前的一动不动,似乎对此并不在意。
直到温楼趴好,祁琅才缓慢地起身,稳稳当当地背着他一步一步朝他所说的院子走去。
温楼久违地不是因为殴打而与人的躯体如此贴近过,陌生的温度透过相隔的衣料传递至他的胸口,直叫他的眼眶慢慢染上红意。
他倚靠着的、独属于少年人的脊背,尚且有些淡薄,却挺拔而温暖,像极了……母亲的怀抱。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身后传来很低很低的、略有些沙哑的嗓音,祁琅的步伐因此而微微一顿。
“谢谢你。”
这声清浅的道谢被浸在深秋的风里,叫人心间忍不住微微一颤。
顾及着对方的面子,祁琅没有回头去看,他只是在一瞬间的停顿后,沉默地收紧了托在少年膝弯处的手,将他往自己背上轻轻颠了颠。
没长开的少年骨架很轻很轻。
像极了他幼时曾养过的、总是爱在人身上亲昵地停留的、脆弱而又漂亮的长尾山雀。
祁琅三岁时母亲去世,他外祖家在淮州乃至周边几个州都颇有些势力,担心他在母亲逝后遭到府里人的欺压,便着手将他接到府上培养,他父亲自知亏欠于他母亲,又碍于他外祖家势力,因而也不敢多加阻拦,任由他长到十二岁,才以继承家业为由将他接回府上。
因此祁府的人只有在年节时才会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嫡长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