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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(2 / 2)

又是这条河。

二十多年前,她险些命丧于此。

河水冰冷刺骨,安问柳目眦欲裂。

她终于明白,丛不芜就是要把她坚守二十多年的自尊一点点碾碎。

欺人太甚,欺人太甚!

所幸冠冕犹在,她的地位犹在。

今时不同往日,她不再是坐以待毙的丧家之犬了。

安问柳拼命挣扎,才逃脱钳制。

水痕沿额流下,在眼前滴落,安问柳怒目而视丛不芜,袖中双手不住颤抖。

是气,也是急。

她不得不承认,丛不芜说得对,她不是丛不芜的对手。

敌我悬殊,安问柳不得不逃。

丛不芜看一看她逃的方向,慢悠悠说道:“安问柳,你死期将至,红狐狸洞可救不了你。”

安问柳一言不发,抬手将金线已开的冠冕扶正。

丛不芜不急不缓地跟着她,突发好奇似的问:“你千方百计绕过竹林,是觉得无颜面对靳云覃吗?”

安问柳猛地回头,几乎嚼穿龈血:“我说了不要惊扰她!”

丛不芜不依,“恕难从命。我偏要你在她面前,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
安问柳怔然,扬眼再看,竹林近在眼前。

怎么可能?她明明……

她明明避开了竹林。

丛不芜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,才道:“枉你一身设阵之才,只受一挫便阵脚自乱,连小小的障眼法也勘不破了。”

安问柳捏紧剑柄,她那时被按在水里,哪里还顾得上观察周围?

“卑鄙。”

丛不芜优哉游哉地问道:“这片竹林是你种的?”

安问柳沉默不应。

当然不是。

她没有未卜先知之能。

丛不芜倒也没想听她回答,只是想骂一骂她。

“东施效颦。”

“废话少说,要杀要剐随你的便!”

丛不芜这句话不知因何又刺痛了安问柳,她满腔“谁都别想好过”的恨意再次萌生出来,恶狠狠阐述道:“我只是偷了靳云覃的玉牌,就顺利进了问鹊城门,堂堂仙门子弟愚蠢至此,他们该死。”

丛不芜沉下眼眸,一脚将她踹进竹林。

竹叶抖落一地,一竿青竹弯折又立起,安问柳正面受她一踹,腹中似乎胆肝俱裂。

她扶住青竹,才堪堪站起了身。

安问柳揉了下腹部,才将手撤开,身|上愈痛,脸上的笑意愈深。

“你知道我改那些法阵用了多久吗?只用了一天,哈哈哈哈……”

她笑完又笑,大有癫狂之态。

“只需改一个阵眼就可以了,简单得很!他们死在自己设的法阵里……可笑!可笑!可笑!”

丛不芜凝一凝眼,不想安问柳还有如此可憎的姿态。

“有玉牌就很了不起吗?全是我的手下败将!”安问柳说着,神情忽然一变,咬紧牙关道:“那个给我饭吃的小少爷,最终也没命去仙府内门,我把他扔在酒楼里,身当桌,头当凳,死了也要受此大辱,我就是要让他死都死不安生……”

这些话她憋了二十多年,快要喘不过气了,眼下终于可以一吐为快。

思及酒楼中的四具白骨,丛不芜冷冷道:“你疯了。”

“我早就疯了!”她一问,安问柳的声音便兀然拔高,打断丛不芜的话,“他们是死在自己手里,死在靳云覃手里,我有什么错?我才没错!”

她说得越多,就越觉得畅快。

她从没这样畅快过。

“你绝计想不到靳云拂是怎么死的,你绝计想不到……”

安问柳硬生生接下丛不芜突如其来的一招,剑身带着她的手臂一齐颤抖,鲜血如注,她也只是死死盯着丛不芜的眼睛,低下去声音诅咒般道:“他是死在自己剑下的,我把他一剑穿心了。我骗他说阿覃死了,还是因他而死,他无意偷生,一点反抗都没有……”

“他与阿覃长得真像啊……我真是不舍得……什么天之骄子,杀他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。”安问柳戴正的冠冕又斜了,她已经有些卸了力,话音也轻了许多,“他死后,那些该死的喜鹊也撞死在鹊桥上,我真是不明白……好好的鹊桥成了不祥之地……”

青竹划过安问柳的脸,她觉察到一丝刺痛,一指轻拭,指腹果然沾了鲜艳的血。

她初觉恼怒,转瞬又觉得没甚么所谓,对丛不芜道:“你毁了我的脸有什么用呢?我得到了一切,死了的人就是死了,怎么都活不过来,那些尸骨真多,府牢里都装不下……你不要以为自己很厉害……”

“靳云拂不厉害吗?”丛不芜的青竹好像带风,安问柳的右腿也流出血,“还不是被我挫骨扬灰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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