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千年白狐曾在郊外被人射瞎左眼,眼珠落地,变成一颗能够避水的玉珠,引得鸟族竞相求购。
要找此珠倒是不难,它被一只普普通通的老鼠抱走,如今就遗落在皇城之中的江山金殿里。
王朝国运正盛,皇城脚下真气直冲云霄,妖邪鬼怪自是半步不敢入内。
寇苏台先是操控城中人鸟鼠虫,可一旦它们步入城中,就脱离了她的掌控。
随即,她又尝试附身凡人,走到城门口却如遭雷击,慌忙捂着胸口脱离人身。
丛不芜早有对策,变作异国的行走商人,摆了几颗随地捡的石头在城外支摊,写上重金收购,不过两天,果然有人心生好奇,问她都收什么石头。
丛不芜道:“皇城之中寸土皆为珍宝,若是一块皇宫墙根的石头,她愿意出价一两黄金。
不过半日,她就把买来的石头粘在一起,做出两具肉身。
寇苏台虚弱地卧在原地:“我附身凡人之躯都进不了城,这堆破石头……能成吗?”
丛不芜在石躯上轻拍一下,“城外的石头当然不成,但它是皇帝老儿家门口的石头。”
继而,她又道:“这种投机取巧,想必也坚持不了多久,你我要速战速决。一刻之内必须出城,不然……”
寇苏台:“明白。”
江山殿。
一尊金身塑像仗剑而立,殿堂之大,数百人齐拜也不足为奇。
神像前有一鼎百花簇拥的金刻香炉,正徐徐吐出如云檀香。
丛不芜在香炉下找到了那颗避水宝珠,寇苏台仰脸看着香烛陈列后的巨大的神像,羡慕道:“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种派头就好了,多威风啊。”
丛不芜循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神像,笑道:“真喜欢的话,就回去垒一个嘛。”
“那怎么能一样?”寇苏台的手臂搭在丛不芜肩上,二人出了殿门,她才兴致盎然道:“方才我们不是走错方向,跑到国寺西殿去了么?”
“嗯。”
丛不芜不知她为何无缘无故提起这个。
寇苏台问:“你还记不记得西殿中供奉的那尊神像长什么模样?”
丛不芜回想一下:“不太记得了,我没细看。”
寇苏台满脸心向往之,“那是溪格君项运阖,灵山的上一任主人,叱咤风云多年,从前我爹时常提起她。”
“溪格君……我听说过她。”
是那位墨莲故友在丛不芜跟前念叨的。
“听闻溪格君天赋异禀,十四岁便与三五好友结伴游走人间,行侠仗义整整四五十年,后被灵山认主,风头无两。”
寇苏台:“小道消息说她以权徇私,所以灵山才令择新主,她到底做了什么呢……”
“不知道。”丛不芜无从知晓。
亮如白昼的殿宇内,居高临下的金身,垂目望向香烛上跳跃的火苗。
灵山天机阁内,礼晃心血来潮翻开请愿竹简,一缕仙气自竹简内缥缈而出。
随之,他听到了隐隐约约、逐渐远去的交谈。
以权徇私,另择新主……
礼晃顿感意兴阑珊,撂下竹简,起身离开。
第45章 不芜(五)身共天香,心病三寸。……
丛不芜信誓旦旦说过不杀好人,但在日积月累里,她腰间的铜钱却越挂越多。
有时候好坏并非界限分明,有人经常沿此界限横跳徘徊。
若如环佩,便该叮当作响。
可惜铜钱往往静默无声。
丛不芜不是没有听到过铜钱发出声响,面对庞然的戾气时,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的兴奋。
小小的铜钱在红线上激动颤抖,似乎无比期待着丛不芜的死亡。
丛不芜活成了一把人形利器,战无不胜,所向披靡。
对手闻风丧胆,而她,煞名远扬。
原岁侣渐渐掩饰不住他对丛不芜的忌惮了。
蜜蜂躺在黄灿灿的油菜花上睡觉,蛱蝶斗起胆子环绕丛不芜绕起了圈儿,飞累了就停下来,在她盖住脸的荷叶上滑来滑去。
丛不芜半梦半醒,神思清明后,才惊觉原是重温了一厢旧梦。
无论好坏,都成过往。
春风极解风情地送来一阵杏花香,她转动荷叶,躺在藤椅上望着斑驳的树冠,眼皮一阖,竟又重回梦乡。
一座险怪奇绝的山上百花争妍,世人称之“花山”,花山之下有座古墓,守墓人是一尊陶佣。
墓中有枚玉佩吸收天地精华生了灵智,兀自钻出墓穴,险些被一个凡人逮到。
原岁侣想将玉佩占为己有,又点了丛不芜与寇苏台来。
临行前,原岁侣特意对丛不芜道:“寇苏台近来心不在焉,你万事留心。”
他像是对寇苏台有了戒备之心,但苦于手中没几个可用的人才,只能捏着鼻子再次派寇苏台来。
丛不芜不置可否。
玉佩躲在花山墓中不出来,陶俑狡猾多端,丛不芜与寇苏台打定主意使用“调虎离山”只计,寇苏台将陶俑引出来,丛不芜趁机潜入墓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