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为是有什么小玩意儿要买,刚准备掏出手机付钱,就听见喻楠闷闷的声音,“池牧白,我觉得这个阿婆长得好像我奶奶。”
池牧白第一反应是看喻楠的眼睛,果不其然红了个彻底,然后才顺着她的视线往前,果然,坐在小板凳上细心擦拭每一件工艺品的阿婆,与杨翠林奶奶有六七分像。
他轻轻拍了拍喻楠的手背,“那你去找她聊聊天。”
喻楠回头,对上池牧白略带鼓励的眼神,然后深吸一口气,缓缓在小摊面前蹲下。
阿婆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眼睛漂亮的阿妹,笑得两眼弯弯,“你好呀阿妹,你随便看看,都是我自己做的。”
声音缓慢又慈爱,喻楠不受控地擦了擦眼角。
看到喻楠局促的模样,阿婆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拿起来看,她笑,“阿妹,喜欢什么就随手拿起来看,最后不买也没关系的。”
口罩接住了喻楠所有的泪水,她用最快的速度平复好情绪,终于,她缓缓开口,“阿婆,您好厉害,因为您做的每一个都很好看,我才不知道该拿哪个看。”
声音透着闷闷的哑,但更多的,是克制压抑的开心喜悦。
喻楠将鸭舌帽帽檐往上挪了挪,将眼睛完整露出来,然后开心地弯了弯眼角。
双眸明亮深邃,生的精致又漂亮,阿婆更开心了,笑着说:“都没有阿妹好看。”
许是觉得投缘,阿婆拿出携带的另一个小马扎,热情地邀请喻楠坐着聊会儿天。
喻楠温声说好,池牧白就坐在两人身后的台阶上,骨节分明的手指没什么节奏的随意敲着,目光慢悠悠落到喻楠身上。
交谈过程中,喻楠惊讶地发现阿婆居然就住在她们租住的房子隔壁,两家挨得非常近。
阿婆说她养了很多花草,都很漂亮,邀请喻楠随时去看。
和阿婆一样,杨翠林生前也很爱养花花草草,说起自家养的花时眼里满是自豪,喻楠当时还因为这个吃过醋,说奶奶眼里只有花花草草,都不看她的。
巧合得不行,喻楠眼里的亮光更甚。
她满口答应下来,下意识想要不要邀请阿婆,但她怕池牧白介意,纠结间,身后的人慢悠悠开了口,“谢谢阿婆,您有空也多来我们家串门。”
喻楠拉住阿婆的手指一颤,不仅是因为池牧白居然主动开口邀请,更因为那三个字——
我们家。
阿婆的目光这才落到身后的小伙子身上,男人气质出众,懒散但不随意,和阿婆搭话时特意坐直了身子。
阿婆开心地拍了拍手,答应下来,“好,我一定去多串门。”
快到中午的时候,纪念品小摊面前的人越来越多了,喻楠和池牧白先行告别离开,离开前,喻楠再次邀请,“阿婆,您有空一定要来哇。”
阿婆笑着说好,还送了他们两个做工精致的小木雕。
逛集市的后半段,喻楠的脚步明显轻快了不少,等东西买的差不多,两人坐上了回家的班车。
这个时间段车上位置很空,两人挑了个后排的靠窗位置坐下。
看着眼前落脚处堆满的菜包,喻楠后知后觉,“今天买挺多。”
池牧白掀起眼皮看她,“你没看到集市上的阿叔阿婆们看到你的眼神?”
?
喻楠还以为自己被人认出来了,“什么眼神?”
迎着海风,池牧白懒懒眯了眯眼,然后漫不经心开了口,“看财神爷的眼神。”
“……”
回到家,池牧白让喻楠把这一餐想吃的菜挑出来。
盘点的时候,喻楠发现选出来的菜系都很复杂,于是很认真地开了口,“菜系挺复杂,你都会做?”
正在将剩余的菜放进冰箱保鲜层的人不甚在意地哼笑了声,连个眼神都没给,“把对自己那点儿担忧收起来吧,没机会放我身上,懂?”
“……”
喻楠拿起洒水桶去给小院围栏处的花花草草浇水,她之前在新加坡在花店兼职过,所以打理起来得心应手。
等修剪浇水完,屋内做饭的香味几乎快要挡不住,整个小院儿都弥漫着香喷喷的味道。
喻楠下意识朝厨房处看了一眼,正好对上池牧白淡淡的眼神,装好最后一盘菜,他朝她懒懒勾了勾手,示意她进来吃饭。
等坐在吧台边看到每一盘的菜色时,喻楠发现自己问出他会不会做的那句话确实挺侮辱人。
每道菜她都尝了一下,满足味蕾的同时,本着点到为止的原则,她只是说:“你手艺还行。”
池牧白不甚在意地嗯了声,悠悠道:“看样子你手艺比我好,什么时候露一手?”
不怎么会做饭的喻楠:“你这种水平要多加练习,等你手艺完善完善再说吧。”
……
这一天过得轻松又惬意,以至于喻楠都快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。
简单冲了澡,重新躺在床上闭上眼的那刻,痛苦的记忆又开始不断往外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