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性命。
男人身上的黑袍没有任何花纹,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,这件平常用于增加神秘感的袍子,今天却成了令他丢掉性命的罪魁祸首。
袍子不合身,男人也斗得束手束脚,不过一盏茶的功夫,他就被李德欺身压制在矮桌上。
匕首指向他的喉咙,步步逼近,男人双手攥住匕首的利刃,手臂因用力过度而颤抖,他拼尽全力抵抗,鲜血自手心流淌,尽数浇上了脖子和脸。
见面的第一眼,沈浊就猜到了男人的身份,就是他之前想见却没能见到的巫医——乌图。
只是,乌图为什么能和李德产生联系呢?
李德面色苍白,手也是抖的,却没有移开的打算。
沈浊上前,在李德的怒视中,扯开了两人,把乌图绑在了椅子上。
李德年过半百,身子被沈浊拉开后就瘫了下去,沈浊收拾完乌图,又把李德安置好。
“我从来不知道,李伯竟然还有如此凶悍的一面。”
李德冷哼一声,目光紧盯着乌图,没有要搭理沈浊的意思。
沈浊也不尴尬,他扫了一眼满脸血的乌图,问道:“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乌图,李伯可否帮忙翻译一下?”
见李德根本不搭理,沈浊又加了句:“其实,李伯来回答也是可以的。”
李德终于侧目,眉目间全是戒备:“你要问什么?”
沈浊淡笑:“问当年阿契尔母亲的死因。”
李德深深望了沈浊一眼,举起血痕未干的匕首,朝向沈浊,阴沉道:“你问这做什么?”
“做什么?”沈浊并不怕,平静地接下李德的目光,“当然是给李伯的外孙一个真相了。”
沈浊说话时一直盯着李德,当他说出对阿契尔的称呼时,见李德的目光躲闪,但也只是一瞬,随后就恢复如常。
李德默认了他的叫法。
这样的反应太平静了,也是意料之中,毕竟所有的线索,都是李德自愿提供给他的。
毕竟,阿契尔就算再狂妄自大,也不会把童年的灾厄随便讲给别人听。
更不可能让知道的人安然活到现在。
所以,李德必须是特殊的。
至于特殊在什么地方,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原男人,能与草原世子扯上联系的,也只有血脉原因了。
李德听到他的理由,脱力般垂下手臂,匕首“哐当”砸在地上,李德垂着头,坐在帐中唯一完好的椅子上。
他想起了二十余年前的事,那时他还只是一个拖家带口四处奔波的普通商贩。
说是拖家带口,他带的其实只有一个女儿。
女娃的母亲难产死了,孩子是他带大的,可他是个劳碌命,安定不下来,于是只能带着犹如野小子般的女儿东奔西走。
生意长久不见起色,眼看难以维持生计,他们就铤而走险把目标定到了塞外。
当时没有通商这一说,他们只能偷跑出去。
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塞北的草原,清风翕微,飞鸟在高远的天际盘旋,耀眼的绿一直从脚下延伸到天地的交界,辽阔无垠。
他们一行人往北走了很久,久到遇到了新的部落。
当时正值春夏,游牧民族放着牛羊,自给自足,并不争抢外面人的东西。
他们很热情,拿着牛羊兽皮来和他们交换商品。
那一次,他们赚的盆满钵满,同时,女儿爱上了一个俊朗的草原男人,并非他不嫁。
男人很好,彬彬有礼,待他女儿也很好。
他虽是不怎么愿意这门亲事,也不舍女儿,但他知道,他干得是东奔西走的差事,无论女儿嫁到哪,他们都会分开的。
于是他咬着牙,点了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