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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清点完蜡烛就脱被雨水打湿的外袍,沈浊盯着他动作看了片刻,没忍住开了口:“我进书房之前,听见了你喝赵伯的谈话。”
顾清身形一顿,把外袍扔在衣架上,转过身:“本来就打算告诉你的,只是情况有点复杂,还有人一直盯着我,就没找到合适的机会。”
他坐在桌前,倒了杯凉透的茶水,仰头灌下去:“说实话,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顾清的苦恼不像是装的,沈浊走到他身边坐下,换了个问题:“那你说最近有人刺杀你,是怎么回事?”
“不知道,我猜应该是和京城那边有关,就前几天的时候,皇帝派来个人,说是给我找的副将,这个情况,怎么看都和赵岸是一个性质的,表面上是协助,谁知道背后是什么心思,而且……”顾清抬头看了眼沈浊,犹豫片刻,道:“而且,我爹刚回京就出了事,现在已经不上朝了。”
“怎么回事?”
“按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,就是我爹几年前推举过的一位武官,那人一直都本本分分的,几天前突然被人举报强抢民女,那武官被贬,我爹就以识人不清的罪名自请领罚了。”
这件事未免太过巧合,令沈浊不自主想起新年之时他们两人在温泉中说过的话。
若真是因为顾家功高震主招了皇帝的忌惮,那这皇帝也太沉不住气了。
不过也算正常,毕竟在沈浊的认知里面,当今皇帝本来就是一个小肚鸡肠又心思歹毒的人。
只能说苍天无眼,让这样的皇帝糟蹋了燕朝上下这么多年。
“看来我们之前猜的不错,这燕朝的天啊,怕是要变了。”顾清喃喃自语。
沈浊疑惑地看过去,顾清又说:“你应该还不知道,京城中传来消息,老皇帝突然就病重了,虽然宫里的太医不敢直说,但老皇帝怕是没有半年的光景了。”
“半年……”沈浊喃喃重复,前世这个时候距老皇帝死还有几年的光景,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这么快。
“所以将军是有什么打算吗?”沈浊问。
“暂时还没有想好,只是这回京的计划,得赶紧提上来了……”
果真是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看来这冯栀姐弟的案子,得快点办了。
只是,赵云山口中的目的是他又是什么意思呢?
难道赵云山已经猜到了什么,想说却是被赵岸的突然出现打断了?
沈浊琢磨着,打算明天一早再问问,他站起身,道:“时候不早了,我就先回去了,将军先休息吧。”
沈浊说完欲走,可他没听见顾清的答复,低头看去,就见顾清趴在桌上,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他。
漆黑的瞳仁映着明艳的烛光,看上去像是蒙了一层水膜,眸光流转间,瞧着竟又些可怜。
这可不像是顾清能摆出的神情。
沈浊顿住脚步,抬手探了探顾清的额头,确定这人没有发烧,小心问道:“你这是怎么了?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?”
顾清摇头。
沈浊想了想,又问:“那是不是那个副将仗着自己是皇帝派来的,欺负你了?”
顾清还是摇头。
今天的顾清太不对劲了,沈浊叹了口气,又坐回凳子上,俯着身子打量顾清的眼睛。
两人的距离很近,沈浊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倒映的自己,以及上面关心的神情。
“那是不是想你父亲了——”
“你——”
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,覆盖了渗进来的嘈杂雨声,沈浊面色疑惑地点了点头,示意顾清继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