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一起比赛完后总要洗澡,洗完澡后,傅听凛会在微信上督促他吹头发。
他躲懒,就将吹风机挪到了床头。
或许时间久了,夜灯浸了点水珠,不知碰了哪个关键地方,就坏了。
毕竟是陪了他这么久的东西,骤然一坏,他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,脑中没由得冒出安德寺那位大师说的‘缘尽’理论来。
傅听凛听他这样说,干巴巴应了一声‘哦’,就被催着上楼换衣服。
宋泠之原本在一楼也是为了等他回来,此时回了卧室将小鸭子放好,就带着备下的年礼回老宅了。
一路冒着风寒往老宅赶去,半路就下了雪,这雪又急又大,雾气逐渐弥漫,司机开车的时候不免小心谨慎,到老宅的时候,路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。
安全抵达的时候,徐伯总算是松了口气。
“雪天开车还真是危险,这天没法回去,老夫人这次要是还不叫你进门,那可才是叫人寒心。”
老太太生的那个年代,思想本就比较封建,眼下虽然是过年了,外面大门口的狗叫起来,很快引来了看门的人。
看门的刘伯伯也认得徐伯,见了人之后忙摆手,“今年下这么大雪,老徐你怎么又来了!老夫人不见的,赶紧回去吧!”
傅听凛下车帮忙将轮椅展开了来,扶着宋泠之下车,稳妥坐在了轮椅上。
外面风雪大,宋泠之深灰色的围巾上转瞬沾了雪色。
傅听凛忙撑开了一把宽阔的黑伞,伞面倾斜,一边替宋泠之挡着寒风,一边推着他到了老宅的大门边。
宋泠之摸出一块玉,递给了刘伯伯。
“把这个交给奶奶,跟她说,我今年来了,如果这次也不见,我还是会跟往年一样,等到凌晨再走。”
玉石触手生温,即便是在如此寒冷的天里,也持着一股天然的温润。
刘伯伯拿着玉就赶紧进去找人了,走之前斥责了一声乱吠的狗——这狗是新养的,不认得老太太的孙子,当成外人叫唤了。
外面自然是极冷的,没两分钟,宋泠之就觉得双手冰凉。
他常年坐于轮椅之上,血气本就比正常人少,越在寒冷的天里待,唇色就越寡淡。
风雪乱飞,叫他发梢、眼睫都落上了雪,雪片易碎脆弱,宋泠之却神色淡淡,像幅冷清的水墨画,只是性子执拗无比。
刘伯伯很快回来,手里的玉没了,也只遗憾的朝着宋泠之摇摇头。
老太太还是不见他。
宋泠之即便是心里有准备,也不免轻轻吐出一口气,他压下失望,“麻烦刘伯伯了。”
转而对耷拉眼睛叹气的徐伯道:“让小凛跟你先去车上吧,我自己在这等。”
傅听凛:“我年轻,身体好,徐伯上去吧,我在这撑伞。”
他语气坚定,先将手里的伞叫宋泠之拿着,转而催着徐伯上了车,生生给塞进了车里,在徐伯的骂声里,又神色自若地锁了门。
傅听凛重新拿着伞,站在了宋泠之身边。
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,现在是七点二十。
“还要四个多小时才到凌晨。”
宋泠之看了他一眼,见他执意跟他一起,就没说多余的话劝阻,而是道:“我以为你会跟徐伯一样劝我别等。”
“跟在宋哥身边这几年,我知道,你下定决心的事情基本不会变,没关系,我陪你。”
傅听凛今日穿了件很保暖双层呢子大衣,显得身材修长挺拔,围巾厚厚的遮了半张脸,露出一双逐渐张开的俊朗眉眼。
他撑着伞替宋泠之挡了大半的雪花和寒风,握在伞托上的手指冻得发红,伞面雪花压的愈来愈重,他手却不曾颤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