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,可不就是。不过那次被救回来了。”
“哦哟,我早讲过的呀,周老师这样肯定是要出问题的。家里没个男人顶事情,平常么又不喜欢跟人讲话,也没见有什么亲戚来过,全世界好像只有一个儿子哦。人么,不好把全部心思放在一件事上的。”
“你看看一心养大的儿子,现在好了,一点福都没有得享,真是搞不懂。”
脑子里“噔”的一声蹦出erorr的对话框。
搜索失败。他没露出过那样的表情,包括到母亲的葬礼上。
周余突然感到一阵悲哀,那是为母亲发出的。他想到母亲的脸庞,那张凝固在时光里的脸,嘴角微微下垂,眼睛有些
', '')('凹陷,里面时常时常闪着反抗的光,你甚至不知道她在反抗什么,或者也可以说她似乎在反抗全世界,眼神所及之处都需反抗。而这样的母亲在死后却不可避免的成为了那个她反抗的世界的话题。她没有得到任何人真诚的悼亡,只成为了所有人的揣测的中心,那样明晃晃的揣测就像是夏日里反射在叶子上的光,刺眼残酷。
葬礼不该是这样的,母亲一定不愿意那么死。
“程医生,明天有空吗?我想重新为我的母亲举办一场葬礼。”周余突然问道。
第27章荒谬当道爱拯救之
那是一栋很老的小区,墙壁在风吹日晒下已经出现了黑色的裂缝,墙皮也开始陆续脱落,剩下几片斑驳得残漆。楼下坐着几个老人,老远就听到他们的交谈声,谈论的话题无非是女儿儿子,孙子孙女等等琐事。
这把年纪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了,存在就是和他人交流,和他人交流才能证明其存在。
说到底还是太孤单。喜欢聚在一起也好,喜欢谈论子嗣也罢,年纪越大便越难与孤单抗衡,于是人们不惜牺牲青年时代的自由,结婚生子组建家庭,只为减轻老年时面对孤独的脆弱,不过现在看来也收效甚微。孤独无法减轻,无法逃避。
周余领着程景深走上楼梯,昏暗的楼道里唯有红漆的木扶手隐隐发亮,不是漆光,是油光,人的油脂在日复一日的摩擦中一层层的覆了上去,使得这块老木越发锃光瓦亮,越亮越旧,越旧越新。
“哗”的钥匙碰撞后,随着“咔嗤”一声响动,防盗门缓缓打开了,发出有些尖锐“咿呀”声,白茫茫的房间出现在了眼前。
母亲去世后,周余没有动过家里一样东西,连离开A市时也只是铺了一层白布,仿佛只要把那层白布掀开,离开的人便可以重头再来,生活又可以原封不动的继续。
“不好意思啊,电费水费很久没交了。连杯茶都不能请你喝。”周余把沙发上盖着的布掀开一角,露出白色的麻布坐垫,“坐吧。”
程景深坐下后,周余才把手里的红袋放到了茶几上,背对着程景深从里头取出两根红烛,两个烛台,一束雏菊,一袋水果和一瓶黄酒,然后把红烛插到烛台上,水果摆进果盘,黄酒倒进酒盅,雏菊放在对面。
程景深看着周余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些步骤,动作很轻,除了塑料袋的声音,几乎没有其他的响动,轻得像是一粒灰尘回归泥土。茶几的前面是一面电视墙,墙上挂了一个巨大的中国结,年岁已久,褪了一层红又积了一层灰,由内而外一股子的破败味。
“咔擦。”
打火机擦响的声音把程景深的思绪拉了回来,烛台上的蜡烛噼里啪啦的燃烧了起来。周余朝着烛台磕了三个头。程景深也站起来朝着简陋的祭祀桌鞠了三躬,余光瞥到一旁跪着的周余,看着他把酒盅里的黄酒倒在了地上,又把酒盅满上。在烛光的映照下,那张脸显得虔诚而哀伤。
那张虔诚而哀伤的脸举着酒盅转了过来,问他:“喝吗?”
程景深看着酒盅没有接,周余微耸了一下肩膀,把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。
程景深沉默了一会儿,也把桌上另一杯黄酒倒在了地上,然后斟满,饮尽。
两个人把白布铺在地上,席地而坐,一口气将那瓶黄酒喝了一半,期间谁也没有说话,就那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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