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沈疾川给他擦拭手指的动作停住,然后说:“不管你想见谁,都不是我能决定的。沈哥,我再怎么赶我走我也不走,我陪着你。” “你说过你没有亲人,想来也不会有亲近的人专程过来照顾你。没关系,我们前几天拜了兄弟,我们之间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……亲人了吧。” 我们是亲人。 沈疾川自言自语说到这个词的时候,微妙的停顿了半秒。 他凝视沈止渐渐恢复苍白的面庞,凝视这张脸上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五官,亲人这两个字辗转在唇舌之间,恍然有一刹那,他竟品尝出几分令人目眩神迷的甜蜜。 不。 或许不是因为这两个字。 而是这两个字本就意味着的紧密连结,因为他们一样的脸,更有了一种别样的亲密。 亲密得就好像…他们是一个人。 如果他把沈哥关起来,关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,他再偶尔扮成沈哥的样子出去,装得成熟一些,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也不会发现消失了一个人? 沈止把自己的手往后撤。 沈疾川回神道:“还没擦干净。” 沈止不听,一味往后躲。 沈疾川只说了一句他就停住了。 他说:“唾液刚分泌出来的时候是没有味道的,但是经过空气的氧化,时间久了,就会发臭,细菌滋生。你刚才玩我舌头弄了一手唾液,沈哥,你也不想自己的手等会儿又脏又臭吧。” “……” 这委实拿捏住了沈止。 他以前也是立志学医的,在细菌消杀方面较为在意。 虽然被幻觉硬控感觉很不好,但他还是忍着,等幻觉给他擦完手,说‘好了’之后,才把手收回来,凑到鼻尖闻了闻。 只有一股清香的肥皂味,淡淡香香的。 没闻几下,脸也被捧了起来,湿润的毛巾擦过他的脸颊和耳侧的发丝——刚才捂耳朵的时候,口水也沾上了。 小脏孩。 沈疾川嘀咕:“此时此刻你该管我叫哥……” 沈止安静地看向他。 混混沌沌地心想这幻觉真是倒反天罡,还管起他来了。 还是睡过去吧。 他把手伸到外面,在地上摸索了两下,抓住了什么东西,就往嘴里塞去。 沈疾川:“???” 他眼疾手快地捏住沈止手腕,“你手怎么怎么快?抓啥东西了就往嘴里塞。” 沈止攥紧的五指被他生生掰开。 掌心里是两片安眠药。 “……”沈疾川惊呆了:“你这几天不会都是捡地上的药片直接塞嘴里吧?沈哥,你洁癖呢?药瓶就在床头,你连这两步都懒得走?” 他赶紧把药片抢回来,又快速把地上散落的药片全都收拾了丢进垃圾桶。 然后烧了热水倒进杯子,兑了凉的矿泉水进去,温度正好入口。他从药瓶里倒了两片安眠药,重新放在沈止手里。 “可以吃了。” 沈止正要张嘴,沈疾川突然又拦住了他。 沈止:“……” 他面无表情。 沈疾川只是想起一件事:“你上次吃安眠药什么时候?” 沈止想了想:“上次。” 沈疾川无语。 “拿来吧,你别吃了。” 最终沈止只喝了半杯水。 他缩回了衣柜里,蜷着躺了下去。 被子被他揪出来一团充当枕头,他就侧躺着,睁眼看着沈疾川。 沈疾川不知道他上次吃药是什么时候,担心他安眠药吃过量了,也担心他不吃会睡不着,又开始自虐。 少年低声哄人:“别撞头了好不好?” 沈止:“我头疼。” 沈疾川:“……你撞头当然疼。” 沈止:“外面痛,里面就不会痛了。” 沈疾川一愣,意识到他可能是头部神经痛,“我记得家里有止疼片,我去找找。” 沈止犹豫了一下,伸手扯住了沈疾川的衣角,他动作很轻,但后者还是察觉到了,于是停下来,轻声说:“怎么了?” 沈止把自己的脑袋往外靠了靠。 “你帮我揉一揉。” 青年侧过来让他抚摸脑袋的动作,无意识流露出几分依赖,沈疾川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。 他挨着衣柜坐下。 少年干燥温暖的掌心落在了青年头上,先是摸了摸他的后脑勺,确认并没有撞出血,便放轻了动作,五指在他发间摩挲。 “放轻松,沈哥,我在呢。” “……嗯。” 沈止慢慢闭上了眼。 虽然是幻觉,但总归是沈疾川。 有他在这里,他好像就没那么难受了。 就放任这一晚…… 再沉沦这一次。 沈止睡着很快。 ', ' ')(' 他的侧脸压在沈疾川的掌心,只是睡着了眉头也皱着,看起来不太安稳。 沈疾川心想这也不是个办法,他总不能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一夜。 可把沈哥一个人放柜子里,万一他晚上又做什么事,他可能会来不及反应。 沈疾川悄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,没有去床上睡,也没有去客厅睡,而是把自己之前在沙发上用过的被褥铺在了柜子外面的过道上。 他在柜子外面打地铺睡觉。 这样沈止一旦出来,或者有什么动作,他一定会察觉。 沈疾川在地铺上似乎睡着了。 没多久。 柜子里的沈止睁开眼。 他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盯着地铺上熟睡的少年,许久后,他拖着自己的被子从衣柜里出来,站在地铺边缘,再次直勾勾盯了一会儿。 约莫半小时。 沈止披着被子蹲在了地铺上,凑近观察,一眨不眨。 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慢慢睁开的眼睛。 “……” “……” 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在沉默中对视许久。 沈止没动,面无表情。 沈疾川若有所悟,试探地掀开自己的被子:“呃,要不要进来睡?” 沈止松开自己的被子,钻入了他的被窝。 一具冰凉的身体钻了进来,沈疾川被这股冷意冻的打了个哆嗦。 但是很快,他身上的火热就驱散了这股寒气,沈止的睡衣因为摩擦力往上滑了一节。 沈疾川给他往下扯平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碰到他腰间的皮肤,不过他却没什么旖旎的心思,跟照顾小孩子似的,还顺手拍了拍沈止的后背。 “冷了是不是?头还疼不疼?” 沈止没说话,蜷在他身边,跟沈疾川保持靠近却不贴近的距离。 像是提醒自己不要沉沦于幻觉之中。 沈疾川在之前打电话给老师请假的时候,就已经将心态调整了过来,他一反害羞,抱着照顾病人的念头,把沈止蜷着的身体慢慢展开,把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。 火热和冰凉在两具身体之间传递,一点点变成了舒适的温暖。 冰冷僵麻融化成暖和的春日。 沈止脑中的刺痛似乎渐渐消失了。 浑身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,眼皮沉沉阖上——这是他这几天睡过的唯一一个安稳觉。 …… 早晨。 勾人的饭香弥漫在出租屋。 沈止其实醒了有一会儿了。 脑中还是隐痛,五感却比昨日清晰了些。 他迟疑地摸过身侧空荡荡的位置,这里还残留着些许温度。 自从身体被药物腐蚀变差之后,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,就算是有地暖在,他醒来后的被窝也是凉的。 许久没有这么温暖的睡眠体验了。 他又迟钝地看了看地铺和柜子。 地铺上有两床被子。 他什么时候从柜子里出来睡的?还铺了地铺? 昨天晚上混沌模糊的画面从眼前闪过,幻觉的虚影像是被抽掉帧的慢动作,一回想就有些反胃想吐。 沈止头痛的按住额角,从地铺上站起来,赤脚踩在地面的时候,发现他脚上多了缠着的纱布。 他状态比昨天好了些,可以分辨出来一点真实感。 沈止顿了下,走出了房间,去到那天打碎水杯的地方。 这里已经没有碎玻璃了。 真的没有了吗? 现在是真实,还是之前有碎玻璃的时候是真实? 沈止看了一会儿,平静地踩了上去。 平整的,没有一点痛感,只有冰凉给他真实的触觉。 所以那天他真的没有打碎水杯,都是幻觉,但是脚上的纱布是怎么来的? “沈哥。” 沈疾川围着小熊围裙从厨房出来,两笼热腾腾的小笼包被他放在盘子里端出来,这是他早晨出门在早餐铺子买的,一直放在锅里热着。 他看见愣愣站在餐厅的沈止,脸上浮起惊讶,道:“你醒了?之前都是睡到好晚才起来。” 沈止沉默的看着他,一时间没说话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