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又熟悉的声音流入脑海,让我下意识回头看去。
越过长阶继续向下的景元步步走来,最终却又停顿在原地,像是为了稳定我的情绪一般保持着足够的距离。
他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,只是一向蓬松而柔顺的头发此时略有些杂乱,显然是匆忙赶过来的。
而后他说:“停手吧,景元。”
“......我以为你能理解的。”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,就像是一个被人污蔑而又无力辩白的无辜者。
可这些事就是出于我的主观意愿,自己也绝非是什么无辜者,因此我压下这种干涩,解释道,“假设现在这里有一棵被虫蛀出无数坑洞的树,你想要怎么救下它?”
景元在这个问题一出口就明白「景元」想说的是什么,可他还是配合地回答了下去:“杀虫。”
「景元」赞同地点了点头,却又在下一瞬遗憾道,“可常规的方法不能将它们全部杀死,因此就只能用些非常规的。”
正如我没想过要违背仙舟的律法,却也同样没想过遵守。
而在律法之后的道德同样无法将我约束住时,我才恍然发觉,原来解决一些事是这么的简单。
可景元依旧不赞同问我:“所以你想用这种方式将他们彻底清除?”
我知道,罗浮现在面临的状况可以称得上举步维艰,任何一个局势的失衡都会带来无尽的麻烦。
我也知道,联盟看到的是罗浮事发频繁,局势危颓,唯有稳定的发展才能打消某些疑虑。
我更知道,作为罗浮将军,他要做的一切都必须事出有因,唯有在化解敌方进攻时抓住破绽,而后才能进行反击。
可是......
在我的思维都尚未明确前,景元却先一步说了出来,“可是你不想那么做。”
“百年又百年,一次又一次,你已经厌倦了这种被称作稳妥的方式方法。”
......我保留自己的看法,没有反驳。毕竟就结果而言,景元也没说错什么。
但我自觉自己的做法也并没有脱离“稳妥”的状态,否则我也不会在百川入水后就在群聊内拨出通话。
虽说就如今的局势而言,无论罗浮出了什么事都免不掉景元的责任,但毕竟罗浮上还有我在。
而我要做的就是将这一切合理化,至少在外界看来是这样就足够了,至于更深层的责任......
倘若景元不出现,那么即便是面对最坏的情况——无论是太卜司的占卜还是十王司的梦占,我都有把握将景元彻底排出在局外。
可景元来了。不仅来了,还出面站了出来。
“......你不该来的。”我低声说着,又感觉十分不安地攥住衣袖,进一步提醒道:“既然你明白我想做的,就不该在这种时候淌进这趟浑水里。”
“恰恰相反,正因为我明白,所以才要来。”
温柔而悲戚的目光投注而去,让「景元」霎时明白这话的意思。
正因为景元知道他想做什么,所以才不愿让他染上人命,不愿让他就此沉沦。
“......原来你是来阻止我的。”他喃喃自语着,却又倏地笑了起来,“也对,毕竟你可是景元啊。”
既是景元,又怎么可能会在明知我要做这些违法之事后还无动于衷呢?
“这与我是谁无关。”景元轻声回复着,“倘若「彦卿」要为了你而背负罪孽,你会怎么做?”